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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章 大言不慚.隱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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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馨蘭柳眉微挑,瞪了眼頭發花白的身著黑色粗布衣裳的婦人,提醒她道:“這次買的炭若是再不好燒的話,就從你工錢裏扣。”

這話讓季清歌聽後,心中難免疑惑。

那季墨初怎麽說都還是位六品下階武官。他每年所領到的炭,只怕都夠他們一大家子燒上兩三個冬季的。哪裏還用的著買炭取暖?

女仆選好了炭,交給賣炭翁稱。

賣炭翁飽經滄桑的臉上,露出了真誠的笑意,道:“這位夫人,但凡在老朽這兒買過炭的人都知曉。這炭,是不稱的。一背簍炭,三兩銀子……”

“三兩銀子?”

君馨蘭一張血紅大口張的老大,露出一臉的不可置信的表情,尖銳的聲音問道:“你個賣炭老叟,好你個黑良心的老東西。

還要三兩銀子呢!

仗著天冷就漫天要價,你不怕遭雷劈?”

正說著,君馨蘭便迅速收起了油紙傘,撒潑般的拿著油紙傘指向圍觀的人群,刺耳的聲音問道:

“大家夥兒都來瞧瞧,都來看看啦。這個老翁的炭,他要三兩銀子。哈哈!就這點子炭還要價三兩銀子?

我說,你怎麽不去搶啊?”

“就是,這點子炭還要價三兩白銀。這算是賣的哪門子炭啦,分明是要飲人血。”君馨蘭身邊的女仆,也趁機幫著主子說話。

季清歌剛要上前去勸解,忽地就有雙手搭在了她右肩上。除了帝瑾軒,再不會有其他男子膽敢在大庭廣眾之上,拍她的肩。

她鳳眼微微一瞇,輕聲撒嬌道:“就走,不要急嘛。”

“冷,快回去。”

從她一下馬車,他就在車上暗中觀察著她。看著她步伐匆匆的向君氏婦人趕去,卻又在快要接近對方時,強行的止住了前行的腳步。

她清麗面容上的那一抹淡淡憂傷,以及掠過她眼底的無奈,都被他盡收眼底了。

來到她身邊,只因為他擔心她會受凍。看她仍然死死的盯著撒潑的君馨蘭,他不禁再次提醒道:“君氏根本就不是來買炭的,你看她,自始至終可有關心過炭?”

“我明白。”

季清歌當然知道,君氏不會缺炭。就算是缺,她那般摳門的人,也未必會舍得花錢買炭。

在君氏們住在將軍府的那幾年,根本就只見君氏們賣將軍府的家具和其他物件兒過,她何曾見到過他們舍得花錢添樣物品?

從未有過。

如今君氏敢在大街上撒潑耍橫,多半也是為了故意找茬兒。

想必那賣炭翁,應該是和季墨初們家裏人,有些什麽淵源的。

只見賣炭翁長長的嘆了口氣,眼底掠過一道憤恨的光。不卑不亢的回話:“這位夫人,你口口聲聲說老朽黑了良心,請問,你們可有仔細觀察過老朽的炭?”

賣炭翁右手拿起一截長木炭,遞與身邊的人,道:“大家夥兒可以拿在手中掂量掂量。這炭有多沈,多緊實。它值不值這個價?啊。”

此時,從人群中站出來一位黑衣壯漢,留著一口絡腮胡子。壯漢從賣炭翁手中接過那截木炭,敲擊了下,道:“不錯,緊實。”

壯漢告訴四周的圍觀者們,道:“這炭啦,它就是越緊實越耐燒。就沖這品質,他那一背簍炭賣上三兩銀子,也值當。”

“那是,耐燒的炭啦,就值這個價。我家老頭子他們領的炭,就特耐燒,跟老爹爹這炭差不多。”

人群中有位中年婦人附和道。

“嗯。”黑衣壯漢將木炭的橫斷面量給眾人看,道:“大家夥兒都瞅瞅他這木炭的光澤,多亮不是?這樣兒的炭,它燒著才煙氣兒少,火力大,又穩。”

語畢,黑衣壯漢還敲了敲木炭,讓他身邊的男子聽聲音。道:“這聲音夠清脆吧?”

“挺響的。”年輕男子點頭道。

“所以,這老爹爹的炭,值那個價。千值萬值。”

壯漢說完,隨手將手中木炭還與賣炭老翁,掏出十兩銀子給老翁,道:“老爹爹,你的炭,我要了。只是今日出門未備馬車,還請老爹爹幫忙跑一趟,把炭送到我府上。”

賣炭翁一臉驚愕,問道:“這,這可是老朽自賣炭以來,遇到的最爽快的小爺了。這位爺,請位貴府在何處?老朽這就為貴府送炭去。”

說完,賣炭翁將銀兩還了些與那壯漢,道:“老朽做買賣一向規矩的很,向來就是童叟無欺。這錢,你收著。炭啦,我送與你。”

“哈哈,老爹爹。情歸情,錢歸錢。人情之上,莫要談錢,會傷及情分。”那壯漢拒絕了老翁的贈予,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,就轉身離開了。

看著黑衣壯漢遠去的身影,季清歌才驀地記起。那壯漢……不就是跟著顏厲上季府,找過季墨初們的那位小武官麽?

呵,還真是夠義氣的人。

賣炭翁背上裝了木炭的背簍,在眾人的註視下,邁著穩健的步伐往東南方向而去了。他留在雪地上的兩行沈穩腳印,很快就被飛灑而至的大雪覆蓋,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。

而圍觀的人群,也在賣炭翁離開後,自覺的散去了。

只是有幾位婦人在離開前,還拿手指搗了搗君氏婦人,以及那女仆。說的話也是分外的不客氣。

“你這婦人,買不起炭就不要問。還無端冤枉賣炭的老爹爹,你良心何在?”有位身著淡綠長袍的婦人,數落君馨蘭道。

“就是,買賣買賣,就是一個願買,一個願賣。人家老爹爹大雪天兒的在橋頭賣炭,很是不易。

你買則買,不買,就繞道。

誰又沒強求你做甚。

你在這兒嚷嚷,是誰欠著你的了,還是怎地?”

有位拎著菜籃的婦人,很是不屑的看了眼君馨蘭,道。

被眾人一奚落,君氏只得重新打起她的油紙傘,灰溜溜的走開了。那傘是拉低的不能再低,仿佛根本不是為了擋飛落的雪花,而是為了遮擋她無法擡起的頭。

在君氏婦人走後,人群中傳出了一句話。

“啊?你是說,前幾天險些被打死的那婦人,是剛剛來這兒買炭的那婦人害的?她為何要下那般的毒手,若不是賣炭的老爹爹從杜府外路過救了那婦人,只怕……就被打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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